若耶溪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【人各有志，观其眉眼之间一念一动便知晓红尘难消，遂一笑置之。】

【闻其后话，抬眼望了银盘高悬，阖目捏指掐算，再睁眼依是清明。】

修道者惯于敛月之精华，夜之清宁可助修行。

倒是倾城你，不也没有休憩，心难平，难入梦？

【抬手轻抚其发，淡淡清香入鼻，盈了满怀。】

【抬眸望着夜空中那璀璨的明月繁星，最近与他似乎颇有缘分呢，尽是几次三番的在不同的时间地点相遇。】

是啊，长夜漫漫，无人入梦，有些睡不着呢？

【挑眉睨他一眼，口中话语软糯香甜，却是让人真假难辨，唯有那潋滟眸中，倒映的唯有他一人而已。】

不如你来做我的入梦良人可好？

【抬手抚上他的脸庞，明知他无意，却也总爱逗着他玩。】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好。

【知其语中意，却不做他想，淡淡应一句，低头看他，洁月映双瞳，原也是妙人。】

【观其面色微改，唇角漫开笑意，弹指顶在身后瑶风底座，琴身翻展落于臂上，捉了他双手平举于身前将琴置于其双掌，淡淡一瞥。】

要听何曲？

【瑶琴落于掌上，闻言抬手将琴直直震飞，就势一滚，头枕在他腿根处，瑶琴稳稳地落在他双膝上，竟是没有丝毫的损坏。】

随便，我要睡觉。

【抬手环上他的腰身，更往紧凑了几分，有人陪伴的日子，似乎真的比一个人好上许多。】

若是睡不着，当心我把你的琴砸了。

【张口在他腹部轻轻咬了一口，才缓缓阖上了双眸。】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【瑶风稳落膝上，人已偎在怀中，双臂圈着腰身让自己顿了一顿，但见行路之人指点却不做理会，疏风朗月，空境舒明。】

【敛袖覆其身，捻指覆琴弦，清泠泠月华淙淙，一曲《无筝》。】

【七弦无筝乃为大道，处世无筝，亦为大道。】

【结】

……接上……


【琴音淙淙，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，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，周遭的行人多了起来，自然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。】

喂，醒醒了，快来看猴子。

【看着那尽在咫尺的清隽睡颜，不由得开口调侃道。】

【璀璨的眸光带着几分潋滟与迷惘，更多的却是那狐狸一般的狡猾与戏谑。】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【一切形皆身外物，不垢不净，故不入心。】

【琴音落，琴弦止，人已在怀中呼吸平顺睡去，时月正中天为阴云所扰，阴气最重，鬼气正浓不利修行，捻指于双膝闭目打坐，待浓云散去月斜清辉时方抱元归一，吸纳天地灵气，遁入无我之境。】

【一夜静修早已习惯，待东方鱼白时收功于怀，那人依旧未醒，遂自行闭目入睡，渐有行人指指点点亦无所谓，直到怀中人语带调侃方才睁开双目，浅淡将人看了。】

睡的可好吗？贫道的琴保住了？

【所指自然是昨晚他所言，本也是玩笑，如今亦是调笑。】

【围观之人议论更甚，冲众人颔首浅笑后扶了男子起身坐在一侧，径自收了瑶风起身，至水边打湿掬水洗面，湿了方巾递给他。】

睡的可好吗？贫道的琴保住了？

【闻言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，或许正是这份洒脱，才更让自己愿意与他亲近。】

还不错，暂且就放他一马。

【旁边的指点依旧，却丝毫不曾影响到那话题中的两人，仿佛除了他们，旁人根本就只是无关紧要的风景罢了。顺着她的搀扶起身，理了下身上有些凌乱的嫣红长裙，接过他递来的帕子笑道】

人言女子从不轻易在人前洗漱，你这般尽数将我的所有看去，合适打算为我负责呢？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嗯？

【闻言挑眉，抬手整了整微乱道衣，周围人闻言更是唏嘘一片，什么‘不守清规，假道士’比比皆是，从容处之。】

【只待其擦完了手脸又再接过方巾洗了，取过瑶风坐在一侧轻轻擦拭。】

即便女装裹身，倾城你的男儿身份，叫我如何负责？

【好笑的睨他一眼，抬手净了脸上妆容，整个人更多了一抹清灵之美，闻言不客气的将手中锦帕摔到他的脸上嗔道】

说什么呢？

要不要我帮你长长记性呢？

【周遭的人一脸吃惊，却在听到自己出口的话语后，纷纷疑惑的看着他。那目光更添上了几分怜悯。】

【挑衅的递给他一个眼神，面上的笑意更深。】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【莞尔一笑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，依旧低下头细细擦拭瑶风琴身，偶尔指尖挑过琴弦捻起几个零碎清音，如晨钟警世。】

呵，身为出家人竟破解犯淫，如今却还不负责，怎是有违天理。

道貌岸然，世风日下，哼！

【如拂风穿耳过，不闻如是，却有礼教者靠近说教，诸如‘礼义廉耻’‘道义责任’等，不愿与其争辩，只得垂目聆听，待其说罢方才起身一礼，收琴负于身后。】

谢阁下关怀，只高山仰止，淮水不知山之高，风之远！

【起身面向男子，望了眼不远处的早市。】

可要寻些吃食吗？我有些饿了。

【语罢转身缓步踏上拱桥，远处风烟弥，潮水漫。】

【指责不断，他却依旧淡然，甚至还在背上瑶琴之后，浅笑晏晏可要一起用餐。】

好啊。

【欢快的应了，起身跟了上去，至于周遭之人的愕然，更是全然不曾放在心上，一个人自在惯了，至于别人怎么议论，又与己何干，而他这样的态度，便更是让自己觉得对胃口。】

【沐浴着阳光，并肩行走在青石铺就的大路之上，端得一对神仙眷侣模样。】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【旭阳东升，早市已开，暖白的光自老榕树下穿过落在老旧松木桌椅上，晕成一片黄。】

老板，两碗豆浆。

【修仙者辟谷，修道者却依旧难脱皮肉而饮食五谷，我习惯于清淡吃食，却不知他如何，遂不自作主张。】

要吃什么，自己点即可。

听闻南山梅开，可要同去一观？

【悠然坐于老旧的松木桌旁，听他要了豆浆，便又点了几样素食，不是吃素，只是大清早的不愿沾那荤腥。】

好啊，不过去之前，可否要回去换身衣服？

【露宿一宿，身上的衣服虽是新的，可到底昨晚上是落了地的，又怎么能不如重新换过，况且自己也还未梳妆，总得梳洗过了才好。】

《客串——白醉生》
嗯，进食吧。

【习惯食不言语，遂不再多说，老板将豆浆端上后道了谢便慢条斯理喝了半碗便不再动。】

【抬眼看对面之人还未用完，闭目自行调息打坐，待其出声提醒方才并肩而去。】

【结】

——承平三年·春——


【暮春时节，清晨，新雨初霁】

【马蹄踏在湿润的草地上，与奔行于苍茫大漠的感觉已截然不同。绿杨影里，春花丛中，不时可见途人结伴郊游的喧笑身影，同轻快的马蹄声遥相呼应，仿佛孤身而行的些微慰籍】

【若论赏景，此时此地无疑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。然而要是没有经过严酷漫长的寒冬，这片春色的盎然生机又怎能得以凸显。这马上的人呢，是否也如眼前之景一般经过了一个黑暗刺骨的冬日，再重获新生？】

【那面上的笑容仿佛便是最好的回答，因为无论多么黑暗绝望的处境，都极难使之动摇半分。尤其此刻远远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纤弱身影，微诧的眼神中，笑意更是如春风般温柔和煦】

       
【细雨绵绵多时，好不容易天开了一道光，雨停了。收起油纸伞，小心翼翼地踏在石子路上，避开地上的泥积水。】

【下山的路上路过农田，农夫正驱赶着老牛犁田，牛铃叮咚叮咚，晨间的乡间景色总是盎然。】

【身边三三两两妇人结伴而行，正是民间集市，自己去凑个热闹，毕竟这次出门，下回不知到何时。】

【一路走着，一面从旁人口里听些奇闻异事，甚是有趣。】

       
【缓缓上前，收缰勒马，马儿已横着停在女子跟前】

【没有狭路相逢的蛮横，反似老友重逢的疏狂。随意自然如这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，没有丝毫勉强】

【晨光中，连背上那麻布袋中隐约露出的乌沉三弦琴，也仿佛带着愉悦的温润光泽 。俯首微笑道】

春雨方歇，便有朋友打远方而来，看起来我今天的运气也是极好的。

       
【那段关于幽灵岛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淡去。广南离这里少说也有千里路，若不是这张面孔又重新出现在眼前，本以为此生可以不必再见到了。】

【这春色固然是很美，但并不认同自己是他口中的老友。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目光，微微一笑】

你还活着？

【不是关心的语气，似乎觉得踏上那条路的人，死是很平常的事情。】
【没有因为他横马眼前而停下脚步，绕了过去，如果说当日在船上是为了保命，如今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。】

【虽是一句问话，然而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个本该死了的人。却是根本不以为意，脸上甚至连一点意外的神色也没有，朗声笑起】

既然大家都还活着，也算是曾经共历生死的同伴——

【转头朝着她已经越过马儿的背影，笑中带着一丝自嘲的无奈，接着道】

相逢亦是有缘，就算我那么讨人厌，孟姑娘也不用一见面给我这种脸色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