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耶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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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父亲于月前留下讯息只道是至宋朝见一位故人，可一月相约之期早过迟迟不见父亲归来，提笔留书寻觅早先父亲离开时蛛丝马迹，可断定父亲是至宋朝荆州附近，可莫说是荆州，除却苍山之外几乎再无她熟稔之地】

【辗转兜转近半月才抵达荆州一带，可九曲八弯，全然不知到底此处是何处，刺目白茫透过层层枝桠投照下来，山风夹杂春日淡淡芳气扑面，绕是此刻溪水淙淙，姹紫嫣红环绕也生不出半分心思留意细看】

【黑马低声嘶鸣自身后传至耳蜗，周遭林间鸟雀惊飞三四只，她凛冽眸光左右环顾过，牵引黑马顺溪而下，距离城镇不知还有多少里，她必须赶在日落之前进城】

【湘妃陵中与那女子换了马，这马果是不济，才走半日便已是慢了速度，照这般下去，定是要耽误回山。】

【虽是心中焦急，可此处前不着村，后不着店，那马已再难复重，只得下马牵行，边走边道】

你这畜生，徒长了一身肥膘，竟然如此不济！

【徒步不过些许距离，黑马骤然停步，不论沈琦如何牵拉都不得将往前拽上一步，黑马甩了甩头，颈脖向旁侧低垂，伸出舌头舔舐溪中流水，沈琦虽有不悦之色，却也未再强行牵引，事实上不止是马匹，就连她也已显露疲色】

也罢，在此休息片刻

【她犹如安慰一般轻拍两下马背，自马背上解下佩刀，放任黑马独自留于溪畔，预备入林寻找是否有可果腹之物，她所带的干粮早已干硬如石，不到万不得已，她并不想碰那些东西，而黑马自它幼时她便教它训它，故而全然不会担心它是否会走丢】

【林中偶有虫鸣，光线比较溪边昏恩，她以刀拨开脚前杂乱草堆方才提步入林】

【牵马顺溪而下，那马一步一颤，走的极不情愿，起初还骂它两句，后来索性懒的理它。转过溪头时眼前一亮，不为其他，只为溪水旁一匹良驹。】

【四下无人，只将手中缰绳一丢，进前细看，果然是匹好马，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。】

【欣喜之余翻身而上，那马却如同受了刺激一般，一声长鸣，显的焦躁不安。一边握紧缰绳，一边轻抚马颈。】

吁.......

【沈琦身影没入林中，步履不急不缓一面留意是否有可食之物，她方跃上枝桠准备摘下树梢野果，倏听马匹一声嘶鸣，将手中摘到之物往旁处一掷，未有逗留，她身姿轻盈，此刻借以林间树木相邻甚近，身影穿梭，待伫立靠近方才入林处，反倒是立于枝干不再有所动作】

【只见她屈指近唇畔，吹出长长一声哨音，随即双手环抱，倚靠树干，只等马匹自行转回】

（倒要看看，是哪一个敢动她的马）

【一声长哨乍响，那马似有灵性一般，任自己如何驱使皆不听，径直朝西南方而去。须臾便到了一颗树前，树下倚着一位少女，此时自己骑在马上，与树下抱臂少女相望，好不尴尬。】

【不用问也知她便是这马的主人，自己这次算拿贼拿脏，如何也说不清，四目相对着实诡异，张了张口也不知道做何解释，只讪讪一笑】

我，试试马。

【未及多久就闻马蹄踏踏而来，黑马之上赫然多出一清白面目男子，她抬目而望直视那人双眸，唇畔晕染丝缕笑意，还不避讳显露她此刻所蕴嘲意】

哦？若我不回，只怕这马，也便就此被你试走了吧

【她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子，那些左拐右拐的她学不来，也不愿意去学】

你们宋人也真是有意思，明明想的做的不是那样，却还要想着理由推脱……现在你可以从我的马上，下来了吗？

【原就觉得她衣着不似大宋子民，后又听她一口一个宋人，心下更为笃定。不过这女子着实让自己太过丢脸，只从马上翻鞍而下，却未急着走，这马是匹好马，而自己也正需此马。】

【心中只是一顿，遂朝抱拳一礼。】

是在下唐突，还请姑娘莫怪。在下并无他意，实是着急赶路，在下有个不情之请，不知姑娘可否割爱？

既知唐突，何以言说

【她美目微阖，将那人上下打量过，不说她也是要事缠身片刻不得耽误，即便此刻无虞也断不可能将马驹交予萍水相逢之人】

你着急着赶路，我亦如此，况这马我养它数载，岂是说让就让之物

【自己一番说的婉转，那知被她直言相拒！抱拳双臂还不及放下，一时气氛凝重，心中似江水翻腾。强压了心头不知名的怒气，只朝她略略拱手。】

既然如此，打扰姑娘了！

【既是不通情面，多说无益，看来余下的路，怕要日夜兼程了。】

====结====

夏，众芳摇妍，松萝缀屏，妙境晒泽川。授命采办，备具行缠，索冠策驽马，驱驰向全州。
迢迢路，漫漫意，翠羽小径独自行，蜿蜒马蹄，缓揉山景。
踏蹄州外地，紧缰绳，翻身下马，目及陵上柏，身临涧中溪，水朦胧兴霞蔚，林樾青矶石，芙蕖别样红，正是浮生半日，端正风情。
择一处拴马，径自溪畔，委地捧得一掌清，如凝甘露，入喉涤尘，散了半身疲乏。
复又食了半块薄饼，寻一清凉处，阖目小憩。

【少女银铃笑声渐渐近来，采莲尚清歌，一船莲蓬新采摘，摆在船板上。】

【带着斗笠擦擦额头上的汗水，也许撑船久了累了也不自知，就在附近休息一下好了。】

【拿着一束莲蓬上了岸，找到阴凉处一坐，伸了个懒腰】

啊，真舒服。

【直接躺在草地上，也没有看这附近有人，直接盖了个荷叶儿过头睡下，莲蓬也散了一地。】

一梦枕荷香，日渐斜，波正漾，恍惚闻得银铃清啭，予黄粱。
湖光潋涟色，浮波绕曲游，谁家采莲子，遥袭芙蓉裳。迷蒙抬眼适了光景，觅了清明，舒展身姿，却见得一地莲蓬，犹沁着水珠儿，恰似美人儿怜见。
顺势瞧去，青荷叶，翘绿芽，醇染烟华窈窕娘。
不觉弯眸，替人捡了遍地莲蓬，拢聚一处，见人尚在酣睡，未出声，慢了脚步，悄然转身，步至爱驹处，以指理其鬃毛，欲继续行路。

嗯……

【揉揉眼睛觉得有什么动静，转身看到人已经整好了莲蓬，要离开】

那个……

【站起身看着眼前人，只觉得英姿飒爽，好似江湖人，一时又有些局促】

安置好行囊，正待解了缰绳牵爱驹，软绵之音便于此时入耳。
止了手中动静，拂袖回身，只见羞娥凝绿，倚晴光粉荷，秀眸惺忪睡初醒。
好风过溪涯，翠叶摇粉黛，景似美人裙曳八湘水，恍忆暮雨珠碎水香萍。
心中微漾，面上却未呈，爱驹不安打个响鼻，抬手抚之，方才举步颔首相对：“可是在下吵醒了姑娘？”

不……嗯……

【侧脸似是思考片刻，而后对视那俊逸男子】

先生方才是路过此处？

【看着被整理好的莲蓬，不由抬起眼，报以一笑】

多谢先生。

略一施礼：“举手之劳，姑娘何需言谢。”妍池碧波红萼开萦，佳人一笑曲眉点染，点胜水中红袖。
云卷风迹，清河莲子扑鼻香，都言人间万事苦，坠去难成圆。未尝见一方荷塘池光证天影，娇子伴玲珑，何愁清香摘尽。
水芝丹，摇风起，悄涵漫天星，如此深意，饶是典中也难觅。
思此，复又开口：“不知道姑娘可否送在下一颗莲蓬子？”

唔……

【看了一眼莲蓬，跑过去抱起来，然后走到他面前，又小退了一步】

【明明自己于外人也是不怕，待人也算热情大方，不知为何对着眼前人，心里竟生了些许羞涩，更有一丝亲近的想法，偏偏又羞红了脸】

这些……都给你，我也不过随手摘的，船上还有好多呢

小小的姑娘捧着一怀莲子，双颊染霞飞，翠欲滴红更甚，两者相应，更添了几分好看。
此番入眼，不由想若暮雨还活着，也该像她这般可爱，奈何休去便休去，今生再无觅了时。
勾了一线笑意，将念头摘出脑海，路遇的小姑娘，竟让自己三番两次动了心念，忆及前人，这身修行倒越发不中用了。
及此身微躬，抬手捡了两颗莲蓬温声道：”多谢姑娘，只是在下出门在外，带着许多莲蓬总是不太方便，有这两颗便已足够，若有缘，下回再向姑娘讨要这剩下的可好？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