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樟林

【听到踩碎枝叶的声音，以为是无心他们来寻我，却听到女子的声音】

唐……唐姑娘

【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就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】

对……对不起

【不知是向她道歉还是向李火道歉，低垂着头，很是沮丧的样子】

（顺着踪迹过来的，料想这林子里就是他们一行人，只是未料到真的一下就碰到他人。）

（应声后望过去，却见他身上伤口，虽也是称一句行走江湖，可到底平素只负责拨拨算盘珠子，少见这样的情景，一时愣了愣，而后才是迎上去。）

对不起什么？——
你这是，遇着劫匪了？

【眸色暗沉，只要想起那劫匪便忍不住又激动起来，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】

都是我……

【满心都是责怪自己的情绪，恨不得砍上自己几刀，来换得李火的性命】

我……连累了……一个兄弟

【拳头握紧，上面满是斑驳的血迹，虽然是男子，但一直被保护得很好，第一次看到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在自己面前惨死，失落的情绪就好像泥潭，让人难以自拔】

（未曾细想，只抬步近前，虽不通黄岐也晓得他这虚浮模样儿，必定受伤不轻。）

（扶他一把。）与你何干？该死的是那些劫匪才是。

（锁眉颦了句，才是又道。）只你一个人么。

【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倚靠女子的一天，但现在的自己不论是重伤的身子，还是痛苦的内心，都需要有人能扶持一把】

不，还有……无心……赵……赵叔……很多人

【来时没有辨认方向，好在这香樟林并不大，应该不难找到车队所在】

唐……姑娘，谢谢你，我该……该回去了

【自己不知道出来了多久，再不回去，无心他们该担心了，阴沉着脸，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】

（一路跟他，晓得他性情腼腆，不善言辞。却到底未见过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儿，轻轻松了手。）

（可才松开，又忙不迭的是扶上去。）我陪你过去吧，你这样一一

（话一收，只小心搀扶着他走。）


END

（香樟林不大，就算一圈绕了也没多少时辰。不过估计着应该是在深处的才对。）

（扶着他，小心得拨开枝干。）

你、你别太伤心了，老人时常说，生老病死都是有定数的。听着无稽，却未必没有道理，也是命中该有此劫。

【自己方才盲目乱走，也没有看清方向，这下一时间也寻不到车队的踪迹】

唐姑娘，你说……说的，我都明……明白

【不是没有见过死亡，却是第一次遇到与仇恨交织的死亡】

（是第一次吗？）

【心中总觉得有团迷雾，挥不去也看不清】

你放心，我没……没事

（能说的话儿，也不过是这么几句聊聊安慰，我虽入得五雷盟，可牵涉杀人越货的事，少之又少，一时竟也有几分茫然，若是有朝一日，亦如他今日，我又当如何自处。）

明白是一回事儿，可——
我都懂。

（接受，又或者要走出这个阴影，恐却不是一时半会儿的。）没事儿就好，别让死了人白死。

【记得以前庄里有老人过世，去吊唁时总会说一句节哀顺变，如今明白这句话的意义，就如同画饼充饥，全无现实意义】

嗯，我不会让李火白白牺牲的

【金兀术这个名字算是深深地记在脑海里】

（如若还能遇到，定不会善罢甘休）

【暂时将其放下，看向身边的女子】

唐姑娘，你怎么会……会一个人来这……这里

【这香樟林也算偏僻，她一个姑娘家怎会孤身前来】

（李火？是死的那个人的名字么。密林缓行，已经是能听见前头有人喁喁的说话儿了。）

那日虽拂了你同路的邀请，却一直想着，大约能在城里面再碰面儿。

我一早到了，却未有见你们车队进城，照理不该比我还走得慢罢，所以就折回来看看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，果不然——

【那天邀她同行被她拒绝，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嘴笨说错了什么，听她这么一说，应该是另有要事】

那唐姑娘接……接着要去哪儿？

【总觉得她一人上路很是辛苦，若是顺路同行便最好了】

我们要前往开封，不知道同姑娘顺不顺路

【开封紧邻冀州，说起来，快的话这两日便能抵达开封了】

（也想过诌个理由，左右他的木讷性子，说什么，估计他都能信，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这种事情上，没必要骗他，故如实说来，末了听他一言，未答反道。）

听你的口气，还是要着急赶路的？这伤——
你不要命了么。

【知道自己这次是伤得重了些，可自己虽然脑子笨了些，可这身体从小到大都是顶好的】

伤不碍事，过两天就好了

【说着还拍了拍胸膛，可是却一下被疼得咳嗽起来】

咳咳，没事的，不用担心

【脸上有些涨红，难得想逞次英雄，可惜失败了】

（狐疑得瞧了他一眼，摆明是不信的。）

没事——？（唇齿间绕了两个字出来，正巧他是咳了，连带面色也涨红了，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。）好了，先过去休息会儿，这些回头再说罢。

【已经隐约能看到车队的影子】

那姑娘这就是答应同行啦

（虽然三姐师父都说过行事要小心，可是唐姑娘只是个姑娘家，应该不碍事吧）

【满脸笑容，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】

————结————

————建元六年。秋————

【赵叔已经焦急得在调动人手，看来自己再不回来，他们就该去寻我了】

赵叔，我在这里

【向他们挥了挥手，可是他们的神情似乎都很奇怪，而且视线的方向似乎都不是我】

哦，我来介绍一下，这是唐慧唐姑娘，我们是在荆州认识的

【立刻就有反应快的人喊出声】

“是堂少爷你那天买东西碰到的姑娘吧”

【那天自己收获颇丰，回去后免不了被他们问起是不是又被宰了，于是得意地告诉他们自己认识了个好厉害的姑娘，帮自己省了一大笔钱】

（众人的注视下，才觉动作有些许的亲密，默默得收了手，看他还站得稳，才又退了一步，面上神色有几分讪讪的。）

（猛然听人一句话儿，偏头朝洛少殇望过去，眼神中表达了一个意思：他们怎么知道？）

（随即是笑了笑。）是我。。。。那天也是举手之劳。

【她眼中清楚写着疑问】

哦，是我告诉他们的

【随即又是那个声音大喊】

“堂少爷，你居然不结巴了”

我不结巴很奇怪吗

【这帮人啊，就是喜欢大惊小怪】

唐姑娘，你别见怪，他们没有恶意的

（瞬间了然，再听那话儿，心里咦了一下，再回想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，他的确是有些吞吞吐吐的结巴，如今——）

（妙目流转，也只是一笑。）我晓得。

（伸手指了一处空，偏头。）你先坐会儿吧，受了伤还不安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