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郊

【闻他要去别院，也未曾想要她送我，不过听闻她娘不跟他们一起住不免有些好奇】

你娘不跟你们住在一起？

【也不多问，本想抬步离去，却见她伸手，抿唇，抬手，借他力道上了马】

多谢

嗯。

【轻轻应了一声，便也不再多言，自己的家事并不愿与外人多谈。况且个中缘由，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。】

【将她拉上了马背，掉转马头向着原路返回】

不知姑娘要找的人在京城何处？

【坐上，马儿调转，闻他问话】

京城门口你放我下去便可

【如今还不是时候找那人，既然敢拦我，那我身上定是有什么事他们需要的，看着面前的孩子】

方锦晗，小兄弟如何称呼？

【闻言点了点头应道】

好。

【听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，开口稚气的道】

在下江煜。

【说完便也不再言语，驾马直奔京城而去。】


==================结===================

————建元三年。秋————

【接到任务便从广州一路赶往京畿，开封繁华果真不同凡响，来不及多做逗留，一路直往儒门探听情报。身轻如燕行动无声，入夜时分趁守门换班翻上墙头，琉璃瓦光滑齐整，老老实实贴在屋顶上。俯身探听一番正欲离开，却不想足下一动惊了房中人，立时三五人向自己追来，一路紧跟不舍】

【本欲甩开他们，却不想这些人跟得倒紧，至城郊方剩三人，只怕今晚不解决了他们便会后患无穷。索性面上蒙着黑布，一双美眸单单露在外头， 抽出缠在腰上的九节鞭，上下翻飞间一个白蛇吐信，集中一人面部，此人应声倒下，不多时便没了动静】

【后面二人依旧紧追不舍，缠斗之下手臂被一人弯刀所伤，全力抵抗下方解决了他们，无奈自己武艺并非超群，腹部亦中一剑，虽未伤及内脏却行动不便，血流不止。夜里寒凉，城郊更是孤坟座座难免阴森恐怖，一轮圆月高悬尚能辨认方向，捂着小腹一路踉跄行进，终是体力不支晕倒在地】

【早闻开封繁华之都，人杰地灵，同父母说了好久才允许自己独自前往，心情雀跃，一路策马驰骋。】

【欲速则不达，望着早已关闭的城门，唯有轻叹。方才路过，见一客栈，许能住上一夜，可惜路经乱葬岗，白日天亮尚好，如今想来不禁不寒而栗，只如今露宿野外也不见得多好，壮了胆子往回走。】

【夜幕漆黑，鬼火荧荧，不知哪传出来的叫声吓得自己一个哆嗦，马鞭狠狠甩下，以求它能再快些，可惜心中越想越怕，所幸自己手上带了串佛珠，以此安慰自己不安的心。】

【忽然，见月光下一人倒地，不知是人是鬼，下意识嘞了缰绳，马儿一声长嘶，急急停下，马蹄差点踏上他身。】

【虽心有恐惧，仍打算一探究竟，下马将人翻过身，见人身受重伤，一手探上鼻息，气若游丝，当下长吐口气】

还好，活的。

【环顾四周，荒郊野岭，渺无人迹，自己人生地不熟，一时六神无主，伸手轻拍人脸颊】

姑娘，你还好么？

【混沌中只觉得头疼欲裂，全身好像要散架一般，梦中还在与人缠斗，只觉得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，四分五裂的感觉要将自己淹没一般痛苦。一丝低沉声音入耳，听不大真切，却觉得实实在在便是在唤自己，想张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半晌才气若游丝从喉咙中挤出应答】

唔……

【腹部的痛处让自己一点点清醒，身上寒冷无比，仿佛都能听见身体里血流的声音。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仍在那处乱葬岗中，借着月色方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人，是个青年男子，一脸担忧。皱着眉，嘶了口气】

疼。

【伸手想去触摸腹部的伤口，却不小心牵扯到了手臂的刀伤，轻呼出声】

【见人多处受伤，不免心急，既然遇上了，总不能弃之不顾，然夜已深，城门已关，郊外也不知是否有医馆，即便有，带她策马前去亦不可能，如此颠簸，只怕她也承受不住】

这可如何是好。

【忽而想起附近有破庙，在此处，遍地孤坟尸骨，林木之下，连风吹都觉诡异，不如先将姑娘带去破庙，再做伤口处理，这姑娘，看打扮，能受这等伤，身上必然有药。当机立断，打横抱起人往破庙去】

【腹部伤口不断往外渗血，已是疼得冷汗涔涔，换作一般的姑娘早就哭得梨花带雨，只自己偏偏咬着牙，一声不吭。想当初父母哥哥相继离世，自己独自一人闯荡江湖，后又加入冥教卖命，自然练就一副坚韧性格】

【咬牙看着这男子一脸焦心，不由暗叹世上还有如此热心肠之人，我当这样的人早就死光了呢。心中思量几番，正准备开口告诉他不必管自己，便被人打横抱在怀里，眉头轻皱，继而轻声道】

我本就是亡命之徒，公子大可不必管我。连累了公子，并非我本意。

相逢即是缘，我又岂能见死不救。

【这姑娘倒是奇特，一般人该是抓着救命稻草喊救命，她倒好，反让自己不必管。】

【一路健步沉稳，唯恐牵动她伤口，入了破庙，寻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，将人轻轻放下，借着月光，寻到翻倒烛台，好在还有蜡烛，取了怀中火折子点亮】

【自小也曾看过医书，只是从未实践过】

姑娘，你身上可有止血的药？

【三个杀手刚被自己解决，不知方才那人还会不会继续派人追杀自己。并无意连累眼前这个男子，更何况他好心要救自己的命，只如今自己这副情状也挣脱不得，只得由他把自己带去破庙里安置下来。闻言思忖片刻，费力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，像自己这种人，随身便会备一些救命的药，才不至于早早地被人杀掉】

我……自己可以来。

【话应刚落便疼得皱了眉，毕竟伤处在隐蔽的地方，手臂上的伤倒无妨，只是腹部那道……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，但自己也从未和一个男子如此近亲过，不由排斥。行动牵扯到伤口，更是涓涓淌出血来】

【未理会她所言，仔细观察她伤口，再三确定，只有腹部与手臂两道，方着手接过金疮药，将人手臂处布料撕开一个缺口，小心的上了药，方撕下自己外衫一角，将伤口包扎妥当。】

【只是到了腹部，顿手，一时也不知如何下手，若是包扎，必然要掀开衣物，救人如救火，却是半刻耽误不得，思虑之下】

姑娘，冒昧了。反正日后你我不会再见，你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可好？现下不处理，等天亮，只怕姑娘早已失血过多。

【虽如是说，未经允许，仍是不得下手。】

【伤口自愈早已结痂，他此番替自己包扎伤口少不了将衣服和血肉剥离，咬牙忍着所有的疼痛，一声不吭。手臂上的伤很快便包扎完毕，闻言思虑许久，最终还是点点头】

既如此，麻烦公子了。

【不过萍水相逢，此番危难时刻也顾不得这么多，若这伤口再不止血包扎，想必不出五里，自己便没命了】

【见人点头应下，方伸手解开她衣衫，只是目不斜视，只盯着那伤口看，外衫既已被撕破，也没打算再穿，干脆脱下再撕下一片，将人腹部伤口包好，即便动作再轻柔，依旧能感觉她阵阵疼痛。】

姑娘放心休息，我会看着。

【晚风吹入，渐感寒凉，去外头捡了些柴火点燃，看来终究避不过露宿野外。】

结。

开   建元 六年 春

【阳春三月，美景若画。】

【处处闻得鸟啼鸣，时时见得花摇摆。】

【缓辔而行，来至郊外，春光难见，处处凄凉。白骨皑皑，乱草横布。】

【日影西斜，将近日暮。寻一地方坐了下来，点燃篝火，以防春寒。】

【提一壶青叶酒，指间夹了两盏杯，一路走一路大声喊着】有约不赴无信，有酒不喝蠢蛋，说好的时辰地点，说好的不见不散，都是屁话。【说到激动处，两盏杯叮叮相撞，还待细细数落失约人一顿，眼见不远处篝火冉冉，便住了口。几步走向那篝火旁的人，扬了扬酒盏。】能饮一杯无？

【一人朝自己走来，手里拿着青叶酒，夹着两盏杯。看来是友人为赴约的缘故吧。】

【轻轻挥手，示意人坐过来。】

坐吧，来，共饮一杯，也好暖暖身子。

【一撩衣袍就地坐了，举手向他抛出一盏，提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，把壶递了过去。】这火暖身不暖心啊，你尝尝我的酒，这可饱含了我的思慕之情啊，【一口倒完，手倒吊着空杯支在膝盖上，晃悠着杯盏，嘻嘻一笑道】这比京城第一酒楼的酒如何啊

【人不退就，掀衣袍便是落座，到也是豪爽的性情中人。】

【接过酒壶，轻悬空，倒入杯内，一饮而尽，听人之言，轻笑出声】

思慕?难道兄台是指君子思慕佳人吗?

【酒虽不烈，但也暖心，面颊泛红，言语也少了些分寸】

兄台今日是未见佳人吧。

【手腕轻翻，杯落于地】

好酒呢，只不过二者不同，不可相比。兄台这酒，性温而内敛沉稳。酒楼的酒性烈而豪放

【瞟一眼落地杯，两指一松，指间杯也扑入枯草堆，恰起了一阵寒风，篝火摇曳不已】这酒不同，人也不同，我向着佳人，佳人好的酒却不在我的手中。【举目望向萧索春初的景象，波澜未惊。】离开京城许久，这番回来，人依旧都是些美人，酒依然到处是好酒，可惜啊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