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坊

【那马驹本是疯了一般的朝自己冲来，那一瞬，便闭了眼，不忍睁眼，手心渗出不少冷汗，瘫坐于地久久，忽然腰间一阵温热，便腾了空，恍然回神，只听头顶传来询问，循声望去】
【睁眼一看，已是离马儿有一阵远，周遭由于马儿受到惊吓的人们复又喧闹。是他……救了自己?】
【眼前之人，男子笑意疏朗自一番洒脱慨放】
【聆其言，惊吓未定，一时还未反应过来，茫然扯了扯衣衫，低眸言道】
我...没事
【悄然脱离其身，面色微红，抚了抚身】萧暖谢过公子救命之恩

【她吓得不轻手脚冰凉，好一会才缓过神。锄强扶弱是江湖人的本分，当不得一个“谢”字。结一份善缘，说不得哪一日换来一条命，故而摆摆手。】

无事便好……

【她的不自在落入眼中，借摆手之际错后两步拉开些许距离。江湖儿女不拘小节，也当知礼守礼】

【越过她视线落在一人一马之上，若是往常我定然会好生教训一番那闹市纵马的狂徒，如今……自身难保也就生不出那多余的心力，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涩——年岁尚青，心老矣】

姑娘不必挂怀，告辞！

【见她无事，转身欲离。萍水相逢，她有她的前程，我亦有我的路要走。错身即是天涯，何况此境于我……】

【抬起一张因受惊而泛白的面庞，柳眉轻簇，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之人，似有一刻的愣怔，目露困惑，似是回忆。他……不是那时夭儿喂毒之人，他是冥教的】
【不禁眼若弯月 ，笑意盈越，眨了眨眼，抬眸视其，直言道】少侠是冥教的么
【话落过后，竟生出几分迫切来，复敛去，眸色忽闪，温言道】小女子是莫寒的徒弟
【直接道出身份，抹去几分生分】

【还未走出两步又被她拦住。她面生疑惑，继而恍然，再三俏皮带笑。一时三变可见性子活泼，望之见喜，连我心底抑郁也散了几分，也不曾催促。】

【哪只她一开口就到出“冥教”二字。脸上颜色倏变，上前一步扣住她的颈子，眼中杀意迸现，心底的戾气压都压不住】

你是冥教的？

【早知她是冥教中人就该让她死在马蹄之下。贼老天这玩笑实在恶劣，竟叫我救了仇人，不过也阻碍，我亲自送她上路】

看清楚，我可不是什么冥教的人，我是专门送冥教人上路的黑白无常，黄泉路上幽冥殿前别叫错了名字

【扼着她的颈子用力，眼中带着复仇的热切】

【思忖间，忽的脖子一紧，瞧见他仇视的眼，眸中掩不住的愤怒，苍白，暗红】
【幽幽一笑，不去看他，任凭他摁着脖颈，硬生生的挤出几个字】
萧暖的命是你救的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
【仰头笑了笑，更像是自言自语，眸色显得平静……又诡秘】
【依稀看见，他的角眉梢溢满疲倦，思虑良多，终是沉默，等其发落】

【我控制不住心中的杀念，柔弱的女子脸色渐渐苍白呼吸急促，生命一点点消失在手中，光是想着这个画面都会生出恶意的愉悦】

【眼中渐渐弥散开猩红，杀戮的兽已经醒来。她很平静，并不像一个赴死之人。不对劲……隐隐浮现出一个声音】

（不该是这样）

【将人甩了出去，连退数步瞪着掌心发呆，这不是我，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。这与当初的情景何其相似，只不过身份上易地而处】

（我竟然对无辜的人下手）

【她是否真的无辜我并未亲眼所见，只凭臆测妄下决断，是冥教而非严洛，严洛从来不曾与冥教有关联】

【眸中清明再现，稳了稳心神，只道了一个字】

滚！

【神色略显黯淡，呼吸越发无力，本以为命悬一线，却是被用力一甩，扔在了地上，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】
【尘世几多愁绪，几多不得已，我皆了解他的无奈，揣测她或有难言之隐，心中暗叹悲哀】
【不过幸好，捡回了一条命，见其面展愤怒，也不多言，转身便离去，不再多看，不再多言】

【她静然而去，两次遇险她态度判若两人，前者惊魂未定后者淡然自若，是笃定我不会下手。不管如何她赌赢了】

【或者该说是我天良未泯。再多的磨难再多的艰险，我依然恪守本心，这便是胜利。即使我命悬一线】

【人生有许多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，一如尊严一如原则】


---结---

————建元七年。秋————

【从棣州回来，也算放心了，只等与唐姑娘会合，告知她宋姑娘安好便能放心为宋姑娘铸剑了】

【来到约定好的清河坊，只见到处都是卖小点的摊贩，很是热闹，四处看了看，终是在一茶坊中找到那个身影】

唐姑娘

【在她身侧坐下】

你等了很久吧

【虽然自己紧赶慢赶，可还是花费了一些时日】

（似乎除了有很要紧的事情，不然很少会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呆上这么久的，因为怕回头错过，所以也不敢到处乱走，每天过来，一呆就是一天，甚至掌柜的都已经认识了自己，第一个来，最后一个走，眼神少不得是盯着门口的。）

（一直。一直到今天，门口出现的人影，让自己眼前一亮，也不否认他的话儿。）找到人了么？

【点了点头】

找到了，宋姑娘安然无恙，已经回到昆嵛，并且要成亲了

【心中的愧疚也少了一些】

我接下去要回山庄，你有什么打算

【答应宋姑娘要为她铸造一对佩剑，其中也有想要补偿她的意思】

（乍一听成亲，眸中蕴了几分迷茫。）

成亲？和谁呀。（聆后话儿，等他许久，未想再见也不过是告别，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，也只笑道。）这样呀，那我就回京了。

【回忆了一番】

似乎是她师兄

【私心里不想与她分开】

宋姑娘冬天时成亲，我会送去贺礼并代表刀剑山庄观礼，你……愿意与我同去吗

【没有想太多，只是希望能与她多些时日相处】

师兄师妹什么的，想来感情应该很好。

（转了转手里的茶盏儿，听着他的话，甫是啊了一声儿，随即长睫垂着，脑海中倏而又想起那天在郊外他说的话来。）

那……也是冬天的事情了，还有一阵呢。

【说的时候没想多，说出口才觉得似乎越矩了】

我……我只是想说，都认识，凑个热闹

【有些越描越黑的嫌疑，可还是认真解释着，自己并不希望吓到她】

我接下去一段时间会就在山庄里为宋姑娘打造贺礼

【想到又要好久见不到她，实在不想开口道别】

（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，但是他说得实在又有些隐晦，何况他这个木头性子，不是应该有什么说什么呢，不免也怀疑自己会意错了。）

（贝齿咬了咬唇，脱口。）

你要回你家，我自然也要会回我自个儿的家，难不成还跟你回家去？

【听到她最后一句，眼睛一亮】

你要来我家做客吗

【心里是想邀请她的，只是想不到理由，挠了挠头】

那个……全州离扬州也不远

【一脸期待，很想从她口中听到一个“好”字】

（好半晌。）

等到时候，我再去找你好了……

（别的不论，当下又坐了片刻，才同他一道起身离开。）



END

————建平元年。春————

【自过年后沈誉便处理完扬州的事宜，自己也和梧桐一起收拾着路上要用的行李，春暖花开之时出游再惬意不过。琮儿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，提前好几晚便兴奋地睡不着觉，直闹到夜深了才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】

【一行五人边走边逛，三四日才到了全州，找好客栈已是正午，琮儿饿得直叫唤，抱起来哄着他，一边对沈誉道】

这里你熟悉，不知哪里有酒馆之类。

【琮儿饿得蔫巴巴，咬着嘴唇趴在自己身上】

【因忙于生意，日常事物不曾插手，直至出发那日亦不知自己带了什么物件上路，一切全权交与令仪打点。】

【又因不急赶路，马车一路缓行，至全州找了落脚处，琮儿已饿的咕咕叫，琮儿近来习惯并不好，该吃饭的时候总吃的不多，过了饭点反倒来寻吃的。】

清河坊。那有不少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