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坊

【听人道清河坊，方一路随他往那走，这段时日琮儿沉了不少，抱段时间便抱不住了，弯身把人放到地上，牵着他的手慢慢走，谁知他嫌累，吵着嚷着不肯往前走，盯着路边的糖人】

“娘亲，琮儿要吃糖！”

【到了饭点，自己定不能让他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摇摇头继续带着人往前走】

琮儿不是饿了么，爹娘带你吃饭去。

【谁知这小东西愈发犟起来，甩开自己的手边停在路中央】

琮儿以前很听话。

【见状，朝着身侧之人悠悠道，人说越大越懂事，他现下这性子绝对是被惯坏了。】

先给他买一个，回头等吃了饭再给他吃？

【犹记得初见时，这小东西一点脾气也没有，却因着自己对他多年的亏欠，难免有失偏颇，疼宠的过了些。】

【琮儿以前乖巧懂事，自大找回这么个亲爹，每日捧在手心里宠着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，再加之梧桐砚台每日小少爷小少爷的唤，当真养成了一副少爷脾气】

【闻言颇为不解，都说慈母严父，怎么自己这男人这么不争气？】

不给买。

【不能惯琮儿这毛病，冷冷撂下一句，回头看了眼琮儿，又看了眼沈誉】

他想吃，就留他一个人在这。

【说完便径自向前】

【令梧桐砚台看着琮儿，自己随人往前走，人生地不熟，自然不能扔下儿子就这么走了。】

【三两步追上人，与人并肩】

你何时这么狠得下心？

【一直以为令仪对儿子有求必应，半句重话都不说，近来似乎严厉了些。】

不过一块糖，何必跟孩子较真，回头哄得他吃了饭再吃糖，岂非两全其美？

【径直向前走，余光却扫着琮儿，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中央，撇撇嘴盯着那糖人看了看，仿佛在思考什么】

【闻沈誉那样说，心里有些恼怒，自他与琮儿相处，琮儿身上的坏毛病不减反增，偏他宠着，每每自己打算纠正过来都是功亏一篑】

你狠不下心，便只有我来狠。

【没好气儿道了一句，教育子女便是这般，总不能两个都宠着，那岂不是要把琮儿宠上天了不成】

今日是一块糖，他会觉得这方法好用，明日撒泼打滚躺在地上不走，我看你怎么办。

【说罢冷着脸向前，没走几步便听见琮儿嫩嫩喊了句娘亲，随即小腿一动，三两下跑到自己面前】

【见人一副于心不忍，又不得不狠下心的模样，总觉自己不该这么宠着儿子。自己狠下心了，反之她自然能安心的宠着】

罢了，下次这种黑脸的事还是让我来吧。

【因有梧桐砚台看着，倒放心的不去看琮儿，随着人往前走了两步，小家伙颠颠的跑上来，看来孩子这东西是真不能惯着，想来自己小时候也是被母亲惯坏了，只是父亲对自己好似有几分疏离，令人望而生畏。如今看来，那几分疏离只是为了建立威严，倒未必真那么狠心。】

【闻言也是一番思量，心知沈誉觉得自己亏欠琮儿太多，所以偏疼一些，可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，惯得他一副大少爷脾气，三岁看老，自己也不想琮儿变成这么不成器的样子】

我知道你心疼他，可有些事非做不可，否则他会被惯坏的。

【软下声来同人道，拉过琮儿的小手】

吃完饭让你爹给你买糖吃。

【以往曾想，若是个闺女必然宠上天，现在想来也不成，若是刁蛮无理可如何是好？何况琮儿还是个男孩子。】

【如今琮儿的脾气虽说有些骄纵，好歹还算听话，并不无理取闹】

以后你惯着。我知道你舍不得下狠心，这种事都让我来。

【说罢，不再多话，一行人往热闹处去。】


结。

======承平元年  冬======

【前日去探望了表嫂嫂，当时是一时兴起，未带礼物，寻思着欠些礼数。心里记挂着这事，隔天便出山庄来了清河坊，因此地商铺林立，可以择些好物件】

【闲逛了些时刻，有看中了几件挂饰，心觉妥当，便寻了家茶肆小馆，进门落座，召唤小二点吃食，顺便歇歇】

【时缝冬至，街市上格外热闹，这一日走在清河坊附近，只见两旁商铺林立，酒楼茶肆鳞次栉比。走了许久也有些累了，便想找个喝茶的地方歇一歇。】

【眼见不远处的小酒馆似乎与众不同，便走了进来。进门才发现这里早已坐得满满当当，俱是几人一桌举杯共饮。却见窗边一张桌子，独坐着一个女子。】

【只见她样貌和善，手边还拿着几件物事，显然是刚刚赶完集市。踟蹰着是否要上前询问她可否拼桌，又不愿扰了她的雅兴。回头看看街上拥挤的情景，还是上前行了一礼】

不知在下可否与姑娘同桌。

【听了问话声，抬头看来人，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姑，又环顾看了看周边，想不到此刻竟然已经满座，笑着回道】

小师傅不必客气，请坐

【说着把自己的东西往旁边拢了拢，让出多点空地方，再看了看桌上自己点的东西，心说幸好没有荤腥，不会冲撞了对方】

“小师傅不必客气，请坐”

【那位姑娘说着把自己的东西往旁边拢了拢，让出多点空地方。心下一暖，笑道】

不敢当，在下沈陌。

【便在她旁边的条凳上坐了，将伞斜搁在椅边。见她手边的东西林林总总，既有姑娘家喜欢的挂件小物，亦有孩童所喜的玩偶，笑问道】

姑娘是来探亲的？

【听她自报家门，赶紧一拱手回礼】

在下龙双，沈姑娘你好！

【又听她问话，笑着回话解释道】

我是扬州人士，听说清河坊买卖众多，便借着给亲友买点东西的由头来此闲逛，走的有点疲乏，便来此小坐一下，不知沈姑娘这是？

【眼前的姑娘虽比我大上几岁，却十分开朗健谈，畅畅快快答了话，便问向我来意。心下十分喜欢她言谈爽利，不觉生了几分亲近之意，笑答道】

在下原是从外地而来，一路游历经过全州，听说清河坊子与别处不同，便想来此看看。

【那件事......心里虽信她不会有恶意，但终究萍水相逢，贸然询问只怕唐突，犹豫片刻，终究还是没问出口。】

【两人聊了几句，颇觉对眼缘，便伸手帮她斟了茶水】

先喝口热茶吧，这清河坊人多，你我都是外来，相逢即是缘分，勿需客气。

【又看她的伞，想来并非遮雨所用，应该是随身的兵器。练武之人大凡都知道，持兵器与众不同者，则必有其犀利之处，刀剑山庄素来以兵器世家而著称，难免多看了两眼。自觉有些失礼，又给自己添了水，顺着话题说到】

恩，我也是觉着清河坊与其他地方不同，因此这次来买了些稀罕的小物件带回去，沈姑娘不妨一会也去逛逛，买点回去送人。

【那龙姑娘极是热情，寒暄一阵又为我添了热茶。见她似乎对我随身所带的纸伞有些兴趣，似乎瞧出什么端倪，瞧了一会儿便又对我笑道】

“我也是觉着清河坊与其他地方不同，因此这次来买了些稀罕的小物件带回去，沈姑娘不妨一会也去逛逛，买点回去送人。”

【听得前面的话，心中想道这姑娘看似大大咧咧，心思却十分细腻，待人真是十分周到。直到最后一句，我微微一愣，旋即有些苦笑】

多谢龙姐姐的好意，只不过在下......并无亲人可赠。

【刚才的话似乎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苦楚，转念一想也难怪，出家人六根清净，想来是和俗世亲属断绝了关系，自己看来是唐突了，心中暗道果然言多必失，本来是觉得和她投缘，没想到又说错了话，想至此，略有些窘态】

那个，其实朋友啊，师姊妹什么的也行

【说话带着几分尴尬，脑子里面想着须得赶快换个话题，免得惹人难过，招人烦心，想到这儿又问】

沈姑娘方才说一路游离而来，可曾去过扬州？我过会便要启程回去，若是方便的话，你我可相伴而行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。

【听得我语气微变，龙姑娘忙补充道】

“那个，其实朋友啊，师姊妹什么的也行”

【又怕我尴尬，索性转移了话题】

“沈姑娘方才说一路游离而来，可曾去过扬州？我过会便要启程回去，若是方便的话，你我可相伴而行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【心下感念她这般体恤自己，更喜她为人爽利，便答应道】

小妹正是从扬州来的，游玩这几日也差不多该回去了。

若是龙姐姐不嫌弃，这一路就劳烦姐姐多多关照了。

=========结=========

====承平元年冬====

【与沈姑娘、子裳三人在章江渡口坐到深夜，才往城里找了客栈安息。恰好剩了三间客房，心中自是高兴。这些年行走江湖虽不免与人挤过大通铺，睡过稻草和破庙，只是今日有些不寻常。子裳在全州此地所遇到的事情与刘家灭门惨案，隐隐觉得两者之间有深刻关联，偏思考时习惯独自一人，能够有单独一房，更是求之不得】

【房内烛光燃至将近启明，才堪堪吹灭，和衣而睡。一早又把子裳叫醒，两人一行到清河坊用膳，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向他询问一些细节。昨日在渡口，一来沈姑娘想必会有所顾虑担忧他，二来当时的气氛确实是不容易把细节一一道来】

【给两人各自点了一碗面和两个煮鸡蛋，一碟卤牛肉。清河坊的葱香面还是远近驰名的】

【前几日一直住在友人府上，本替胤堂和暮归订下了酒家，谁知暮归这小妮子刚来就遇见自己这般模样，说什么也要和自己同住，那她没什么办法，便也收拾了往客栈去。】

【夜里风寒，风打着窗发出窗花纸震颤的声儿倒叫人心肝儿发颤。因着伤口微微有些灼痛，大约是夜间梳洗时沾了水，起了热症。一夜间辗转反侧折腾了一宿，隐隐约约间听见有人的尖叫声，只当自己是做梦。】

【到了第二日，天明了迷迷糊糊刚要做梦，却听见敲门声，门外胤堂相邀，说是清河坊的早市热闹的很，一咕噜从床上起来，简单洗漱穿着，便跟着人往街市走去。】

【寻位子坐下，看着自己面前的面发呆，对面的人倒是吃的欢快。对面便是全州的几家药铺，此时看着那几家铺子人进进出出，到不由走了神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