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坊

我也弄不分明。

【客栈里人多眼杂，可不是议事的好地方，给了个眼色示意胤堂只管听，这里江湖人多半利益熏心，若是当真让他们知道自己手上有这么个惊天线索，恐怕那些个明争暗抢即便是胤堂也应付不过来。】

【当下转移了话题。】

萧大哥，这几日庄子里可好。

【随口找了个话题，心思却还在那些个消息身上。】

嘿，可不是么，那尸身干瘪，好像被人吸干了似的，倒不像是人干的。

【起盏饮茶之际，忽听得子裳意外一问，不由眉头微挑，看来他这是为了转移话题。是极，此处人多口杂，确实不宜谈论当下满城风雨之事。心领神会般，落盏答曰】

庄内一切平安，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，子裳，你说呢？

【听得那两人的讨论，不由眉头微蹙。尸体干瘪？确实是有些蹊跷，人身肉做，要变那干瘪模样，大概是被吸血蝠翼一类的动物袭击了。但是尸体上的火焰标记……杀人之后若要毁尸灭迹，决计不能再留下干瘪尸身。若是有意用动物袭击做掩护，那标记又作何解释？】

说起来，前几天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在讲狐妖和书生，我看这些个人倒还真和那些阳气散尽的人似的。

【说起来，有些江湖中人口不遮拦，听说这事前几日说书人讲的倒是皱了皱眉头，究竟是巧合还是…，细思之下倒是有几分眉目，反倒静了心，听胤堂一句暗示便笑着啜了一口茶，应道。】

自然，万事皆有法，反常即妖。所谓天地人，多半是借天已……

【行人事。然而后面几次不用说出口，以胤堂与自己的默契自是知晓，也不是说庄子还是这事。】

【闻及“散尽阳气”一词，似乎有所感悟，眉间紧蹙，若是所猜无错，倒是有些像早年间将人功力吸食殆尽的邪门内家功夫】

【灵机一动之下，用食指沾了些茶水，于桌上写下】

“那青城派弟子似乎是被人吸尽功力，你可有想到什么”

【邪门内功必是反天道而为，子裳方才所说正是点醒了自己。从刘氏灭门惨案开始，这里到处透着反常，狐妖传说固然是魔鬼蛇神之类的虚幻，然那青城派弟子的死状却是被他们说得一清二楚】

你是不知道，那卖相，可怕极了，说不得真的是狐妖作祟。

【见果然胤堂果然知晓自己话里的意思，又看他在桌上沾水写了一行字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江湖之间的内功并不了解，话罢便做出拿茶壶的动作顺势宽袖在桌上一扫抹去水迹】

【想了想，又在替他斟茶时凑过身去轻声附耳说道】

借魑魅行不轨之事，恐怕他们所图不小。

【聆其所言，颔首认同。再往后听去，那些好事者便开始将狐妖传说愈演愈烈，可用线索已然殆尽，既是如此，便没有留下的必要。将盏中茶水用尽，肃穆言】

子裳，咱们回房商量吧。

【说完，率先起身，离开大堂】

【二人一行走在楼梯间，左右窥视，侧耳倾听，觉四周安全才开口说道】

若是可以，子裳是否想夜访一趟城郊义庄？

【看他四下环顾才张口说话便安下心来，暗忖片刻，才皱了皱眉，说道。】

理当走一趟。只是现在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，宵禁恐怕在所难免，不知那些恶人有多少，不如在看看状况。

【不过这般似乎也不妥。】

姜兄是衙门的仵作，不如去与他商议，白日里去能看看才是。

夜里凶险，我看你和暮归暂且先不要单独出门才是。

【听他这么说，有些哭笑不得，抬手在他鼻尖点了点，道】

你担心沈姑娘倒是情有可原，萧某自有武艺傍身，何须胆怯那些宵小，你啊你！

【说完，两人都开怀大笑，继续上楼】

==结==

承平元年 冬

【冬日里天气寒得可怕，这一年的江南也是阴云漫天，丝毫见不着太阳，呼出热气暖暖手，裹紧身上的狐裘打帘进了药铺。】

王掌柜，来晚了，路上冻了，不好走。还请见谅。

【这路上多是青石板，缝隙里结了冰马车简直寸步难行，尤其是自己从半山腰上下来，一路过来倒也确实不好走】

【说起这王掌柜也是无心，不过却险些把自己卷进苗疆那烂摊子里，不过倒是因祸得福得了师父的消息，一时之间道不知是感谢他还是埋怨他，只得戴了付笑脸。】

客串  王掌柜
【阴云滚滚压抑得不见一丝天光，江南的潮湿在这冬日严寒里几乎逼得人无处可藏。这日守在药铺，特地交代伙计将炭盆拢得旺些，待着苏佪到来。】

【帘子一卷，寒意就扑卷进来，见那狐裘少年进了屋，赶紧上前两步迎了他去，一面拱手作礼】

苏公子哪儿的话，这冰天雪地的劳烦公子，实在是王某的不是。

【见苏佪衣袍外都结了层薄霜，即知这一路不易，一叠声的吩咐人去端了热茶，一面引他至挨着炭炉的上座坐了。】

王掌柜，不瞒你说，我今日是来辞行的。

【既然所谓的狐妖案已经告了一个段落，自己自然也要带着友人回扬州好好休整一番，再去追查师父的下落。】

这几日还要多谢王掌柜款待了。

【等到暖和了才把狐裘脱去，微微向他作揖表示谢意。】

客串  王掌柜

哪里哪里。

是苏神医帮了王某一个大忙才是！

【拱手回向他言谢，辨药一事苏佪委实帮了自己大忙，也亏当时想起找他，才能那红蛊草认了出来。看来这神医名头并非虚传，也庆幸自己没看错人。】

【久经商场，人情世故的往来自是晓得，本也预备了厚礼回赠与他。但几番交际倒也对他性子有了几分了解，金玉之物怕倒不入他的眼，可巧前些日子姨家表哥自南国办货归来，带了上好的竹叶青茶叶，请他品一品倒是雅事一桩。】

【旋即吩咐伙计将新茶备来，亲自煮了水，冲茶泡开，为他斟了一盏】

难得雪日里得了这茶，请苏神医尝一尝。

【本想着制作片刻就要告辞，却不想他拿出了上好的竹叶青，倒是心头一动。只是这三九严寒，商贾多在家中休整，竹叶青原不产于此地，为何会有新来的？】

【虽说心中一警，但是看着王掌柜笑脸盈盈，想来自自己不曾脱离苏家起两人便有往来，无论是后来脱离了嫡母，还是这次重回江南都有他一份帮衬，可见他为人真心】

【这次苗疆的草药恐怕也是受了自己被当做枪使了。便不由出声问道。】

哦，这大寒天，我想找几两好茶找了好久不得，还是王掌柜有门路。

客串  王掌柜

嗐，苏神医言重了。

【也没将那话往心里去，但见茶汤清澄之余嫩绿明亮，确是珍品。一泓清绿在这昏不见天的寒雪冬日里勾起些许盈盈春意，仿似添了希望。不过浅斟一壶，便已是满室茗香，舌尖清苦散去，复在喉间回甘。】

【揽袖添水，见这茶似乎甚合苏佪心意，招手示意伙计将早备下的一包茶叶拿来】

难得苏神医喜欢，不妨带些回去，只当是王某的一点心意。

【又恐他推辞，又笑道】

苏神医若还将王某当做朋友，就千万别推辞。

【说是神医，却是与这少年早已结识，对他家中之事也是略有耳闻，悲悯他早年孤苦，明里暗里倒常试着扶他一把。】

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

【看王掌柜一脸不容推辞的样子，想来在他心里这次自己也算是帮了不小的忙，倒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，也不忍心别人因己受过。只是有些事情不好开口，便只是提点道。】

苗疆的这些药物与中原药材不同，虽说都是老天爷给的天才地宝，但苗疆因着地势和雾气多毒物，王掌柜可千万要分清，若是拿不准的药材仍可以遣人找我，可千万别随便收些苗疆产物。

【末了又觉得语气太重，便打趣道】

不然说不准被那些热辣灵动的苗女缠上，可有你受的。

客串  王掌柜

【见苏佪总算收了茶叶不再推辞，方才舒怀而笑。茶香袅袅，轻嗅于鼻尖仿佛散了室外寒天雪意，只觉碧盈春意满浸胸怀。】

【待水复滚了滚，便有伙计送了点心来，芡实糕棋子饼等几样，青瓷盘承来也是精致。旁的倒罢了，那一味古居斋的玫瑰酥却是极合这竹叶青茶的，便招呼道】

这玫瑰酥甜而不腻，苏神医尝尝。

【复听了他这般说，不觉笑道】

苏神医说哪儿的话，王某可也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呐！

【搁了杯，唤人再添热水来，拍了拍苏佪肩头】

况且便是遇上了，不是还有你在吗。

这段日子不太平，那些异地番邦的东西，若是不熟悉，还是推辞微妙。

【叹了口气，嘱咐道这个份上也不能再说什么，便起身作揖，告辞。】

夜里风雪大了该更不好走了，书院本就在山上，我若再不走便该封路了。

过两天我便要回扬州去，还请王掌柜自己保重了。

若是出了什么事，只管写信给我，苏某定当竭尽全力。

客串 王掌柜

【见苏佪起身作别，忙跟上还礼，闻其所言却是感慨自己并未看错人，这少年果然值得相交。拱手为礼】

苏神医日后若有所需，只管交代一声，王某绝无不应。

【说罢唤来伙计，命仔细打伞送苏佪回书院去。】


===结。

承平四年 春

【媚香楼的当家鸨母捏着帕子站在三楼青羽阁外，见绯烟领着小丫头上了楼梯，鸨母快步迎上去，却去挡她们的路。绯烟福了福身子，温声唤一句秦妈妈】

【陈公子今晚点了绯烟来弹琵琶，秦妈妈这会儿拦在这里，绯烟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。但秦妈妈不说，她也不会问，只含笑看着，很快便等到秦妈妈开口。原是陈公子上到二楼时遇到了刚换了衣裳出来的清音，然后便没有绯烟什么事儿了，至于清音出现的时机为何如此恰好，大家心里都懂】

陈公子尽兴便好。我想带着丹儿出去转转，就不陪妈妈说话了

【媚香楼从来不缺客人，陈公子换了人，绯烟还可以去伺候别人，只她今晚已失了兴致。秦妈妈看着绯烟转身下楼的背影，无声地叹气，绯烟的琵琶再好，也比不上清音的能耐，陈公子…到底不是真心想来听琵琶的。绯烟想，她应该多谢清音替她挡了这一回】

【绯烟让丹儿把琵琶送回去，独自一人走小门出了媚香楼，十一岁时她替当时的花魁姑娘外出跑腿买过清河坊的糖桂花，这么多年过去，她居然还能记得路。夜已深，清河坊的店铺差不多都关了门，绯烟独自走在街上，一阵风吹灭了手里的灯，周围一下子就暗下来，绯烟有些庆幸，自己不是怕黑的人…】

客串－白朔

［残阳西倾，适当落日沉渊，策马疾驰十余里，忽见幢节幡盖，迆逦不绝。马上男儿轩昂眉宇不禁畅然高扬——竟在落日之前，赶到了这市列珠玑繁华之地。一身玄青粗布衣衫，错络缝乌靴，腰佩流云刀，一夹马腹挥鞭抽下，赶在关城门之前入了城。］

［心念，在荒地折腾这些时日，今夜定要用美酒佳人，慰去我这一身风尘！］

［入城后便放缓了马速，持缰慢行在显得空落落的街道。拊额一叹，这个时辰，哪里还有酒馆，都怪昨夜贪杯，竟误了时辰。捶胸顿足自恼之时，蓦然看见道上一位朱衣女子，手持一盏灭了的花灯，在黑夜之中踽踽独行。］

［没有金玉酿，如花美眷且来偿！驱马走近，朗朗而道］

“我这儿有塞北烈极的酒，佳人可愿共享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