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乙观-后山（荆湖路）——任飘踪

听闻观内两位执事都是从外处来，其一是沈峤沈师叔，另一个就是云尘云师叔。只是云师叔酷爱云游四方，我入观时刚赶上他出门，所以一直没见过他，只是从沈师叔那里听过三言两语，说他云游在外，见多识广，每次回来都会带一肚子故事给小辈们讲。

忙把脚从水里抬出来，虽然有些不雅观，但还是在裤腿上蹭了蹭，然后踩在鞋子上行了个礼

“见过云师叔。”

他话锋忽而转向霜寒，微微一怔，不明所以。

“云师叔说笑了，获此剑倒是有些意外的。师叔来找青风是为了此剑么？”

“额……”

以为能引人开怀一笑的笑话，不知第几次惨淡收场。面露一丝尴尬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“你当讲，‘确如师叔所言，不知师叔于我近前，可觉清风拂面？’”

言罢话锋一转，应下李青风的疑问：

“不错，好奇之心，人皆有之啊。不过师侄与我所想，倒是不同。”

被他一提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所言何意，霜寒剑刃如霜雪，平日所握确实有隐隐寒意，但灌注内力后又暖如温玉，实在令人称奇。

可惜此剑貌似只在我手中时才会有这种感觉，放在别人手里就仿佛死物一般，毫无生气。虽然只是一把剑，但总觉得确实有灵气存在。

抓了抓头有些羞赧，“是我愚钝了。”

而后又问，“如何不同？”

于剑其实并无研究，只是霜寒此剑有百年盛名，而那盛名又源于它的主人。

“你可知霜寒的上一任主人是谁，是在埋剑林一日败尽天南海北七十二顶尖剑客的剑道狂人。有些剑客难以承受败战之辱，自盖天灵者不计其数。”

虽也只是从前人口中得知此事，不曾见是何等惊心动魄。复述时，眉间仍带了惋惜之色。

“那里在此之前，不过是一方名不见经传的树林，而现在剑道的仍有人称之为‘剑冢’”

关于霜寒来历，自己尚未查明，只知道它原本是玉玄真人的佩剑，但关于玉玄真人的事迹，只有只字片语。

听他提起霜寒上一任主人时，眸中隐隐有些期待。他如今说的云淡风轻，却不难想象当时如何惊心动魄，震撼人心。

心神激荡，霜寒仿佛也受到感应，剑身轻颤，发出铮鸣。握剑的手忍不住跟着颤抖，热血沸腾。

“它原来的主人，都这样厉害么？”

将他神色动作尽收眼底，不由想起自己少年时如何接过“风变”。自此似得一知己，又经十几年江湖路，将新交走为旧友。

“只有厉害，没有都。”

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见他投来疑惑的目光，继而解释道：

“霜寒自从玉玄真人坐化后，就只有你这一任新主人，所以才让人好奇呀。”

=======结==========

接上

——只有厉害，没有都。
——霜寒自从玉玄真人坐化后，就只有你这一任新主人，所以才让人好奇呀。

这两句一句比一句更让我无法置信。他先前讲述剑冢由来时我还以为霜寒是代代传承，虽不明白为何如今到我手上。但他一句只有我这一任新主人，当真是让我骇了半晌回不过神。

偏生此时寒霜剑生暖意流淌，像是抚慰，又像是亲昵。

“关于霜寒，云师叔还知道什么？”

“何必如此震惊呢？剑有其魂，岂能轻易认主。”

手覆在他肩上挺了片刻才收回，以表关怀之意。不过这般在溪边枯站实在有些无趣，便笑着提议道：

“不妨边走边谈？”

肩上手掌温热，拍得心神一定，才想起自个儿还衣冠不整的样子，连忙“哦”了一声把鞋袜套上，理了理衣襟，抱起霜寒同他一道走着。

“云师叔打算去哪？”

“沿溪而行，随意吧。”

待他收拾妥当，拂尘一动，向前一指，便飘飘然比肩而行。有风临水而起，吹动素白道袍，着实悠然惬意。

“据闻凌渊其人，虽剑傲天下，却不失道心，与太乙观前辈乃多年好友，所以玉玄真人最后便是在太乙观坐化，佩剑则留在万藏楼。”

“好”

应了一声，抱剑随行，跟在他身边，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。而后听他提起霜寒主人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关于玉玄真人，我知道的也只是他为观中前辈好友，所以才将佩剑留在了万藏楼。可除此之外，却在没其他相关记录。”

“师叔可知这其中缘由？”

“这倒是不知了。”

虽然云游四方，对江湖旧闻却很少刻意追寻，无事不可随缘。便是霜寒剑与玉玄真人一事，也是入太乙观后，才有了三分好奇。

“但这足以证明，你与霜寒剑缘分不浅，若以玄奇之说论之，便是灵魄共鸣。”

步伐不紧不慢，见他始终存着对长辈的尊畏之心而略逊于身后，又感无奈：

“师侄呀，如此说话，师叔感到脖颈酸涩啊。”

略微有些失望。如他先前所言，既然此人如此丰功伟绩，却为何书籍记载上只是寥寥数行。

闻得缘分二字，抱剑的手又紧了一紧

“说起来那日去万藏楼取剑的时候，也是玄之又玄。”

往前又跑了一步，与他并行着。

“呃，师叔莫怪.....观内拘束惯了，所以不敢造次。”

若是熟悉的师叔，自己恐怕早尾巴翘上天了。但今日才与他见第一面，不知他性子如何，自然不敢胡言乱语。

“放轻松，放轻松，不必拘束。”

毕竟是观中长辈，自身又生得严肃，也不怪他会因此而拘束，也只付于一笑中。

“你所说的玄之又玄，我也有所听闻，是说此剑是主动飞入你手。”

言罢眉头轻敛，若有所思片刻，似笑非笑地道：

“你可信转世之说？你既与此剑结缘，玉玄真人的往事，说不定也只有你能亲手揭开。”

万藏楼取剑一事弟子们应是不清楚，但是长辈们应该都略有耳闻。毕竟这是先祖的佩剑，若非有缘，也不会随意让我带出来。

但听到“转世”二字却是真的愣住了，半晌才回过神来，半张着嘴不知道要如何说。

“也许吧。”

千万疑问凝在唇边，只道了这三字。信与不信如何，若有心，想必定是有机会知晓的。

忽然又对云师叔行了个礼。

“多谢师叔指点。”

“耶，何必言谢呢？”

拂尘一横，止住他行礼之举。澄透双眼含笑望他，转而仰看无云青天。

“你我有此一叙，亦是同门之缘。万事随缘，无不应天啊。”

-结-

承平十年 夏


蹲在下山必经的山道旁，拿着把刻刀在雕着手中一截木头，等雏形雕得差不多的时候，伸了个懒腰，刚好看到准备下山的丁师妹。

倚着身后的树干，将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身后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

“哟，丁师妹这是要下山么？”

【在山上也叨扰了很久，我无所事事，师叔可比我忙多了，本想与他好好道个别，不巧他正好有事，只能把做好的栗子糕给送了过去，旁边再煨上一壶清茶】

【收拾好了包袱从后山离开，走到半路看见树干旁的青风师兄，这几天也和打闹的多了，可论嘴皮子功夫还真是输给他】

--对呀，下山走一遭，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

“哎呀真羡慕你们紫霞一脉，说走就走绝不含糊。”

脚在树干上一撑，直起身子凑近了问。

“师妹打算去哪啊？”

【紫霞弟子一向自由，若是让我做那太虚弟子，只怕早就被那些规矩给闹得头疼】

【包袱背着有些重，索性放了下来抱在怀里，】

--还没想好，走哪算哪，师兄有推荐的好去处？